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候鳥回歸是對生態改善的最好肯定一只鳥能飛多遠? 4月,大濱鷸告別澳大利亞,經過5天5夜的飛翔,跨越海洋降落在崇明東灘補充體能;10月,東方白鸛在西伯利亞振翅高飛,將冷空氣甩在身后,前往鄱陽湖越冬…… 每年的春秋兩季,候鳥都會準時沿著固定的路線往返于繁殖地和越冬地之間,進行動輒數千公里,甚至上萬公里的洲際飛行。在這場歷經嚴寒、饑餓和捕獵考驗的遷徙過程中,植被茂密、餌料豐富的灘涂濕地,是它們絕佳的中轉站和越冬地。 “候鳥的遷徙往往會跨越多個國家,如果整個遷徙路線上的某一個停歇處或是越冬地生態環境遭到破壞,那么線路上其他地區為保護候鳥投入的精力也會付諸東流。”華東師范大學河口海岸學國家重點實驗室副研究員袁琳介紹。在她看來,候鳥保護工作不是一國一地的責任,它需要候鳥遷徙沿線的多個國家和地區協同合作。 位于上海市長江口的崇明東灘鳥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正是東亞—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路線上的一片重要濕地,每年有超過290種、百萬只次候鳥選擇在這里停歇或越冬。8月份雖然不是遷徙的旺季,但記者走在灘涂旁的大堤上,時不時就能見到數量不少的鸻鷸類候鳥成群結隊、騰空而起,場面十分壯觀。 許多鸻鷸類候鳥從澳大利亞飛抵崇明東灘時,體重會減輕一半左右,如果在東灘未能補充足夠的能量,它們就無法最終抵達位于北極圈的繁殖地,崇明東灘在候鳥遷徙網絡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。“崇明東灘就像一座‘加油站’,為這個候鳥遷徙的國際網絡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。”袁琳說。 “但在過去十多年,東灘濕地長期被一種叫作互花米草的入侵物種侵蝕著。”說起這段往事,上海市崇明東灘鳥類自然保護區管理處副主任沈帥十分感慨。他介紹,互花米草是來自北美的禾本科植物,20世紀70年代,人們出于“保灘護堤、促淤造陸”的目的將其引入,但由于互花米草種群的快速擴散能力,沿海灘涂的生態環境遭到了破壞。“互花米草兼具有性繁殖和無性繁殖的能力,擴散速度是蘆葦和海三菱藨草等本土物種的3到5倍,使原本可供候鳥棲息和食用的本土植被分布面積迅速衰減;此外,互花米草的根部過于茂密,降低了海水的交換能力,造成水質惡化,同時也使得彈涂魚、螃蟹等底棲動物失去了生存的空間,進一步影響了候鳥的食物來源。”沈帥進一步解釋道。截至2011年,互花米草在崇明東灘的分布面積已達21平方公里,并仍以每年3到4平方公里的速度向保護區核心區擴張,嚴重威脅了珍稀鳥類的生存。 早在2002年,崇明東灘就被列入國際重要濕地目錄,是具有全球意義的生態敏感區。保護崇明東灘這塊候鳥“驛站”,不僅是保護上海本地的生態環境,更是體現著捍衛候鳥國際遷徙網絡的擔當。 東灘人為了守住這塊候鳥棲息的家園,同復旦大學、華東師范大學等有關高校合作開展了互花米草生態治理的研究,最終確定了“圍、割、淹、曬、種、調”的六字治理方針。截至2017年年底,保護區共清除互花米草25367畝,滅除率達到95%以上。同時保護區建成圍堤26.9公里、隨塘河50公里、涵閘4座和1座東旺沙水閘,種植海三棱藨草1500畝、海水稻426畝,營造具有棲息地效應的生境島嶼56個,修復營造河漫灘優質生態環境近45萬平方米,為越冬的候鳥提供了優質的棲息環境。 在崇明東灘拍了13年候鳥的野生動物攝影師張斌,對生態修復的成果有著最直觀的感受。“2005年互花米草入侵保護區以后,但凡是長有互花米草的地方,幾乎就看不到鳥。這兩年,隨著東灘生態修復工作的開展,黑臉琵鷺、小天鵝等珍稀鳥類又成為我鏡頭中的主角。”張斌說,候鳥的回歸正是對崇明東灘濕地生態環境改善的最好肯定。 “雖然保護區范圍內的互花米草基本絕跡,但其他區域的互花米草仍能通過潮水傳播種子和實生苗,對保護區進行二次侵入,保護東灘濕地,我們還在路上。”面對這些年互花米草生態治理取得的成績,袁琳仍不敢掉以輕心。她表示,只有加強各區域間治理入侵物種的協同聯動機制,才能徹底解決這一難題,保護好候鳥的家園。 |